⑴ 摘抄有關對老王的描寫並判斷描寫方法。三處
摘抄有關對老王的描寫並判斷描寫方法。三處
答:
1.老王不僅老,他只有一隻眼,另一隻是「田螺眼」,瞎的。描寫方法:肖像描寫。
2.他一手拿著布,一手攥著錢,滯笨地轉過身子。描寫方法:行動描寫。
3.他說:「我送錢先生看病,不要錢。」描寫方法:語言描寫。
楊絳《老王》原文:
我常坐老王的三輪。他蹬,我坐,一路上我們說著閑話。
據老王自己講:北京解放後,蹬三輪的都組織起來;那時候他「腦袋慢」,「沒繞過來」,「晚了一步」,就「進不去了」。他感嘆自己「人老了,沒用了」。老王常有失群落伍的惶恐,因為他是單干戶。他靠著活命的只是一輛破舊的三輪車;有個哥哥死了,有兩個侄兒「沒出息」,此外就沒什麼親人。
老王不僅老,他只有一隻眼,另一隻是「田螺眼」,瞎的。乘客不願坐他的車,怕他看不清,撞了什麼。有人說,這老光棍大約年輕時候不老實,害了什麼惡病,瞎掉一隻眼。他那隻好眼也有病,天黑了就看不見。有一次,他撞在電桿上,撞得半面腫脹,又青又紫。那時候我們在幹校,我女兒說他是夜盲症,給他吃了大瓶的魚肝油,晚上就看得見了。他也許是從小營養不良而瞎了一眼,也許是得了惡病,反正同是不幸,而後者該是更深的不幸。
有一天傍晚,我們夫婦散步,經過一個荒僻的小胡同,看見一個破破落落的大院,裡面有幾間塌敗的小屋;老王正蹬著他那輛三輪進大院去。後來我坐著老王的車和他閑聊的時候,問起那裡是不是他的家。他說,住那兒多年了。
有一年夏天,老王給我們樓下人家送冰,願意給我們家帶送,車費減半。我們當然不要他減半收費。每天清晨,老王抱著冰上三樓,代我們放入冰箱。他送的冰比他前任送的大一倍,冰價相等。胡同口蹬三輪的我們大多熟識,老王是其中最老實的。他從沒看透我們是好欺負的主顧,他大概壓根兒沒想到這點。
「文化大革命」開始,默存不知怎麼的一條腿走不得路了。我代他請了假,煩老王送他上醫院。我自己不敢乘三輪,擠公共汽車到醫院門口等待。一老王幫我把默存扶下車,卻堅決不肯拿錢。他說:「我送錢先生看病,不要錢。」我一定要給錢,他啞著嗓子悄悄問我:「你還有錢嗎?」我笑說有錢,他拿了錢卻還不大放心。
我們從幹校回來,載客三輪都取締了。老王只好把他那輛三輪改成運貨的平板三輪。他並沒有力氣運送什麼貨物。幸虧有一位老先生願把自己降格為「貨」,讓老王運送。老王欣然在三輪平板的周圍裝上半寸高的邊緣,好像有了這半寸邊緣,乘客就圍住了不會掉落。我問老王憑這位主顧,是否能維持生活。他說可以湊合。可是過些時老王病了,不知什麼病,花錢吃了不知什麼葯,總不見好。開始幾個月他還能扶病到我家來,以後只好托他同院的老李來代他傳話了。
有一天,我在家聽到射門,開門看見老王直僵僵地鑲嵌在門框里。往常他坐在登三輪的座上,或抱著冰傴著身子進我家來,不顯得那麼高。也許他平時不那麼瘦,也不那麼直僵僵的。他面色死灰,兩隻眼上都結著一層翳,分不清哪一隻瞎、哪一隻不瞎。說得可笑些,他簡直像棺材裡倒出來的,就像我想像里的僵屍,骷髏上綳著一層枯黃的干皮,打上一棍就會散成一堆白骨。我吃驚說:「啊呀,老王,你好些了嗎?」
他「嗯」了一聲,直著腳往裡走,對我伸出兩手。他一手提著個瓶子,一手提著一包東西。
我忙去接。瓶子里是香油,包裹里是雞蛋。我記不清是十個還是二十個,因為在我記憶里多得數不完。我也記不起他是怎麼說的,反正意思很明白,那是他送我們的。
我強笑說:「老王,這么新鮮的大雞蛋,都給我們吃?」
他只說:「我不吃。」
我謝了他的好香油,謝了他的大雞蛋,然後轉身進屋去。他趕忙上住我說:「我不是要錢。」
我也趕忙解釋:「我知道,我知道——不過你既然來了,就免得託人捎了。」
他也許覺得我這話有理,站著等我。
我把他包雞蛋的一方灰不灰、藍不藍的方格子破布疊好還他。他一手拿著布,一手攥著錢,滯笨地轉過身子。我忙去給他開了門,站在樓梯口,看他直著腳一級一級下樓去,直擔心他半樓梯摔倒。等到聽不見腳步聲,我回屋才感到抱歉,沒請他坐坐喝口茶水。可是我害怕得糊塗了。那直僵僵的身體好像不能坐,稍一彎曲就會散成一堆骨頭。我不能想像他是怎麼回家的。
過了十多天,我碰見老王同院的老李。我問:「老王怎麼了?好些沒有?」
「早埋了。」
「呀,他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死的?就是到您那兒的第二天。」
他還講老王身上纏了多少尺全新的白布——因為老王是回民,埋在什麼溝里。我也不懂,沒多問。
我回家看著還沒動用的那瓶香油和沒吃完的雞蛋,一再追憶老王和我對答的話,捉摸他是否知道我領受他的謝意。我想他是知道的。但不知為什麼,每想起老王,總覺得心上不安。因為吃了他的香油和雞蛋?因為他來表示感謝,我卻拿錢去侮辱他?都不是。幾年過去了,我漸漸明白:那是一個幸運的人對一個不幸者的愧怍。
一九八四年三月
⑵ 田螺具體長什麼樣子
身體分為頭部、足、內臟囊等3部分,頭上長有口、眼、觸角以及其他感覺器官。體外有一個外殼。田螺的足肌發達,位於身體的腹面。足底緊貼著的膜片,叫做厴,它像一個圓蓋子。
殼高約44.4毫米,寬27.5毫米。貝殼近寬圓錐形、具6~7個螺層,每個螺層均向外膨脹,螺旋部的高度大於殼口高度,體螺層明顯膨大,殼頂尖,縫合線較深,殼面無滑無肋,呈黃褐色,殼口近卵圓形,邊緣完整,薄,具有黑色框邊。辱為角質的薄片,小於殼口,具有同心圓的生長紋,厴核位於內唇中央。
(2)田螺眼是什麼意思圖片擴展閱讀:
田螺的食用價值:
田螺肉富含蛋白質、維生素和人體必需的氨基酸和微量元素,是典型的高蛋白、低脂肪、高鈣質的天然動物性保健食品。
由於螺肉含有豐富的維生素A、蛋白質、鐵和鈣,對目赤、黃疸、腳氣、痔瘡等疾病具有較好的食療作用。螺類所含熱量較低,是減肥者的理想食品,而且食用田螺對狐臭還有顯著療效。
⑶ 楊絳寫的老王離世,你想對老王說什麼
楊絳作品《老王》的主旨:
啟迪大家做有愛心的人,要關注生活中的普通人,更要尊重普通人的「愛」。
通過交往作者了解到老王的基本狀況:身體殘疾、親情孤獨、生活窘困。看到此種情景人們往往自然產生同情之心,這是善良人性的表達,楊絳先生也具有這種善良美,對照你我平心而論她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如果作者的《老王》沒有最後的愧怍之辭,而以對這樣一個不幸老王的去世感到些許的難過嘆息而收筆。如此足以表達「一個社會總有幸運者和不幸者,幸運者有責任關愛不幸者,突出關懷不幸者的寫作意旨」。然而,楊絳先生採用了「愧怍的結尾」。「楊絳的『愧怍』」更是一種深刻的反思!內心反思、自我批判才會誕生「愧怍」。
文章的語言像是淡淡的帶有某種吝嗇的閑聊,比如「我常坐老王的車」、「乘客不願坐他的車,怕他看不清,撞了什麼。」「有人說,這老光棍大約年輕時不老實,害了惡病,瞎掉了一隻眼。」而作者覺得老王瞎了眼很是不幸、「我問老王憑這位主顧,是否能維持生活,...」等等。字里行間表述的雖是對老王的關心和同情,然而這種閑聊式的敘述似乎也在隱約地流露著另一種情感,即作者對老王的涼涼的不曾被感動的情感,這是作者刻意要表現的,是她在對老王認識的反思後對自己的「麻木」、「吝嗇」、「冷漠」的情感進行自我批判。比如送冰的事:「...老王願意給我們家代送,車費減半...他送的冰比他的前任送的大一倍,冰價相等。」這件事讓作者對老王的認識只是「老王是其中最老實的。」緊接著說「他從沒看透我們是好欺負的主顧,他大概壓根沒想到這點。」更充分說明這一點。其實老王要為作者家代送冰願意車費減半並非是客氣地要攬到這筆生意,而是有意報答一下作者家對自己的同情和幫助,所以他既然拗不過作者家不要他減半收費就又多送一倍的冰。那時「我」怎麼沒意識到老王的善意呢?——麻木!作者為此感到愧怍。
再比如當錢家也淪為不幸者的那個時期老王送錢先生看病的事:「老王幫我把默存扶下車,卻堅決不肯拿錢。」「堅決」一詞表明老王是真心不肯要錢,而一個「卻」字則是表達出乎作者意料,沒想到老王會有這樣的舉動;「他啞著嗓子悄悄問我:你還有錢嗎?」我笑著說有錢」這個「笑」是對老王的謝意,作者意識到了老王的好意。「啞著嗓子悄悄問」、「他拿了錢卻還不大放心」映射著老王對錢家的同情和關懷是多麼貼心。那時「我」怎麼沒被老王的舉止所感動呢?——吝嗇!作者為此感到愧怍。
又比如文章在寫病重的老王給「我」家送香油雞蛋時對老王的描寫好像在毫不動情地觀察一幅圖片,一句「說的可笑些...」則更覺無情,「可是我害怕得糊塗了」突出了讓作者震動的只是老王表面的可怕,——冷漠!作者為此感到愧怍。「每想起老王,總覺得心上不安」直到老王的去世才真正觸動了作者的心靈,她開始思考。在老王生前我只注意到他外貌的醜陋,沒有體察到他外表下面的美;在老王生前我只注意到他身體的殘疾,沒有體察到他殘疾下面品性的健全;在老王生前我只注意到他生活中的貧苦,沒有體察到他情感上的富有。我們對老王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同情卻贏得他終身的敬重,其實不止是敬重而更是對我們以心相托以心相交,這點從「開始幾個月他還能扶病到我家來,以後只好托他同院的老李代他傳話了。」一句不難看出老王對作者家親情般的牽掛。這怎不叫人愧怍!我沒能及時體察他的善意、理解他的為人、感動他的純潔,這怎不叫人愧怍!我真正認識了老王他卻早就不在了,這怎不叫人愧怍!我只是同情了老王的不幸,卻漠視了老王的高尚,這怎不叫人愧怍!
這是作者對不幸者的認識的反省和自我批判,同時也是對所有幸運者對待不幸者的認識的警醒,不是嗎?作為幸運者同情和關注不幸者的時候往往都是給予,誠然這種高尚的給予是不幸者所急需的、是讓人感動並值得贊美的。但是,卻往往又都無意間漠視了不幸者身上也許能夠感動你我、感動社會的善良的情感或高貴的品性。
【原文】
老王
作者:楊絳
我常坐老王的三輪。他登,我坐,一路上我們說著閑話。
據老王自己講:北京解放後,登三輪的都組織起來,那時候他「腦袋慢」,「沒繞過來」,「晚了一步」,就「進不去了」。他感嘆自己「人老了,沒用了」。老王常有失群落伍的惶恐,因為他是單干戶。他靠著活命的只是一輛破舊的三輪車。有個哥哥,死了,有兩個侄兒「沒出息」,此外就沒什麼親人。
老王只有一隻眼,另一隻是「田螺眼」,瞎的。乘客不願坐他的車,怕他看不清,撞了什麼。有人說,這老光棍大約年輕時候不老實,害了什麼惡病,瞎掉一隻眼。他那隻好眼也有病,天黑了就看不見。有一次,他撞在電桿上,撞得半面腫脹,又青又紫。那時候我們在幹校,我女兒說他是夜盲症,給他吃了大瓶的魚肝油,晚上就看得見了。他也許是從小營養不良而瞎了一眼,也許是得了惡病,反正同是不幸,而後者該是更深的不幸。
有一天傍晚,我們夫婦散步,經過一個荒僻的小胡同,看見一個破破落落的大院,裡面有幾間塌敗的小屋;老王正登著他那輛三輪進大院去。後來我坐著老王的車和他閑聊的時候,問起那裡是不是他的家。他說,住那兒多年了。
有一年夏天,老王給我們樓下人家送冰,願意給我們家帶送,車費減半。我們當然不要他減半收費。每天清晨,老王抱著冰上三樓,代我們放入冰箱。他送的冰比他前任送的大一倍,冰價相等。胡同口登三輪的我們大多熟識,老王是其中最老實的。他從沒看透我們是好欺負的主顧,他大概壓根兒沒想到這點。
「文化大革命」開始,默存不知怎麼的一條腿走不得路了。我代他請了假,煩老王送他上醫院。我自己不敢乘三輪,擠公共汽車到醫院門口等待。老王幫我把默存扶下車,卻堅決不肯拿錢。他說:「我送錢先生看病,不要錢。」我一定要給錢,他啞著嗓子悄悄問我:「你還有錢嗎?」我笑說有錢,他拿了錢卻還不大放心。
我們從幹校回來,載客三輪都取締了。老王只好把他那輛三輪改成運貨的平板三輪。他並沒有力氣運送什麼貨物。幸虧有一位老先生願把自己降格為「貨」,讓老王運送。老王欣然在三輪平板的周圍裝上半寸高的邊緣,好像有了這半寸邊緣,乘客就圍住了不會掉落。我問老王憑這位主顧,是否能維持生活。他說可以湊合。可是過些時老王病了,不知什麼病,花錢吃了不知什麼葯,總不見好。開始幾個月他還能扶病到我家來,以後只好托他同院的老李來代他傳話了。
有一天,我在家聽到射門,開門看見老王直僵僵地鑲嵌在門框里。往常他坐在登三輪的座上,或抱著冰傴著身子進我家來,不顯得那麼高。也許他平時不那麼瘦,也不那麼直僵僵的。他面色死灰,兩隻眼上都結著一層翳,分不清哪一隻瞎、哪一隻不瞎。說得可笑些,他簡直像棺材裡倒出來的,就像我想像里的僵屍,骷髏上綳著一層枯黃的干皮,打上一棍就會散成一堆白骨。我吃驚地說:「啊呀,老王,你好些了嗎?」
他「嗯」了一聲,直著腳往裡走,對我伸出兩手。他一手提著個瓶子,一手提著一包東西。
我忙去接。瓶子里是香油,包裹里是雞蛋。我記不清是十個還是二十個,因為在我記憶里多得數不完。我也記不起他是怎麼說的,反正意思很明白,那是他送我們的。
我強笑說:「老王,這么新鮮的大雞蛋,都給我們吃?」
他只說:「我不吃。」
我謝了他的好香油,謝了他的大雞蛋,然後轉身進屋去。他趕忙止住我說:「我不是要錢。」
我也趕忙解釋:「我知道,我知道——不過你既然自己來了,就免得託人捎了。」
他也許覺得我這話有理,站著等我。
我把他包雞蛋的一方灰不灰、藍不藍的方格子破布疊好還他,他一手拿著布,一手攥著錢,滯笨地轉過身子。我忙去給他開了門,站在樓梯口,看他直著腳一級一級下樓去,直擔心他半樓梯摔倒。等到聽不見腳步聲,我回屋才感到抱歉,沒請他坐坐喝口茶水。可是我害怕得糊塗了,那直僵僵的身體好像不能坐,稍一彎曲就會散成一堆骨頭。我不能想像他是怎麼回家的。
過了十多天,我碰見老王同院的老李。我問「老王怎麼了?好些沒有?」
「早埋了。」
「呀,他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死的?就是到您那兒的第二天。」
他還講老王身上纏了多少尺全新的白布——因為老王是回民,埋在什麼溝里。我也不懂,沒多問。
我回家看著還沒動用的那瓶香油和沒吃完的雞蛋,一再追憶老王和我對答的話,捉摸他是否知道我領受他的謝意。我想他是知道的。但不知為什麼,每想起老王,總覺得心上不安。因為吃了他的香油和雞蛋?因為他來表示感謝,我卻拿錢去侮辱他?都不是。幾年過去了,我漸漸明白:那是一個幸運的的人對一個不幸者的愧怍。
⑷ 楊絳「老王」主旨是什麼
楊絳先生是我國著名文學家,與錢鍾書先生結為夫妻後,更是我國文學史上的神仙眷侶。她著有許多經典的作品《我們仨》、《將飲茶》等。她的《老王》這篇文章,也是廣為流傳。
但實際上,作者夫婦為人和善,想來對老王也一定給予了那時候盡自己所能最大的善意。但作者仍然反省自己,足以體現她為人和善,不驕不躁的大家之風。
所以說,楊絳先生是一位無論從品德上還是才華上,都值得我們尊敬和學習的人,她將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中永垂不朽。
⑸ 名人名篇寫人文章
楊絳的《老王》
我常坐老王的三輪。他蹬,我坐,一路上我們說著閑話。
據老王自己講:北京解放後,登三輪的都組織起來;那時候他「腦袋慢」,「沒繞過來」,「晚了一步」,就「進不去了」。他感嘆自己「人老了,沒用了」。老王常有失群落伍的惶恐,因為他是單干戶。他靠著活命的只是一輛破舊的三輪車;有個哥哥死了,有兩個侄兒「沒出息」,此外就沒什麼親人。
老王不僅老,他只有一隻眼,另一隻是「田螺眼」,瞎的,乘客不願坐他的車,怕他看不清,撞了什麼。有人說,這老光棍大約年輕時候不老實,害了什麼惡病,瞎掉一隻眼。他那隻好眼也有病,天黑了就看不見。有一次,他撞在電桿上,撞得半面腫脹,又青又紫。那時候我們在幹校,我女兒說他是夜盲症,給他吃了大瓶的魚肝油,晚上就看得見了。他也許是從小營養不良而瞎了一眼,也許是得了惡病,反正同是不幸,而後者該是更深的不幸。
有一天傍晚,我們夫婦散步,經過一個荒僻的小胡同,看見一個破破落落的大院,裡面有幾間塌敗的小屋;老王正登著他那輛三輪進大院去。後來我坐著老王的車和他閑聊的時候,問起那裡是不是他的家。他說,住那兒多年了。
有一年夏天,老王給我們樓下人家送冰,願意給我們家帶送,車費減半。我們當然不要他減半收費。每天清晨,老王抱著冰上三樓,代我們放入冰箱。他送的冰比他前任送的大一倍,冰價相等。胡同口登三輪的我們大多熟識,老王是其中最老實的。他從沒看透我們是好欺負的主顧,他大概壓根兒沒想到這點。
「文化大革命」開始,默存不知怎麼的一條腿走不得路了。我代他請了假,煩老王送他上醫院。我自己不敢乘三輪,擠公共汽車到醫院門口等待。老王幫我把默存扶下車,卻堅決不肯拿錢。他說:「我送錢先生看病,不要錢。」我一定要給錢,他啞著嗓子悄悄問我:「你還有錢嗎?」我笑說有錢,他拿了錢卻還不大放心。
我們從幹校回來,載客三輪都取締了。老王只好把他那輛三輪改成運貨的平板三輪。他並沒有力氣運送什麼貨物。幸虧有一位老先生願把自己降格為「貨」,讓老王運送。老王欣然在三輪平板的周圍裝上半寸高的邊緣,好像有了這半寸邊緣,乘客就圍住了不會掉落。我問老王憑這位主顧,是否能維持生活。他說可以湊合。可是過些時老王病了,不知什麼病,花錢吃了不知什麼葯,總不見好。開始幾個月他還能扶病到我家來,以後只好托他同院的老李來代他傳話了。
有一天,我在家聽到射門,開門看見老王直僵僵地鑲嵌在門框里。往常他坐在登三輪的座上,或抱著冰傴著身子進我家來,不顯得那麼高。也許他平時不那麼瘦,也不那麼直僵僵的。他面色死灰,兩隻眼上都結著一層翳,分不清哪一隻瞎、哪一隻不瞎。說得可笑些,他簡直像棺材裡倒出來的,就像我想像里的僵屍,骷髏上綳著一層枯黃的干皮,打上一棍就會散成一堆白骨。我吃驚地說:「啊呀,老王,你好些了嗎?」
他「嗯」了一聲,直著腳往裡走,對我伸出兩手。他一手提著個瓶子,一手提著一包東西。
我忙去接。瓶子里是香油,包裹里是雞蛋。我記不清是十個還是二十個,因為在我記憶里多得數不完。我也記不起他是怎麼說的,反正意思很明白,那是他送我們的。
我強笑說:「老王,這么新鮮的大雞蛋,都給我們吃?」
他只說:「我不吃。」
我謝了他的好香油,謝了他的大雞蛋,然後轉身進屋去。他趕忙止住我說:「我不是要錢。」
我也趕忙解釋:「我知道,我知道——不過你既然自己來了,就免得託人捎了。」
他也許覺得我這話有理,站著等我。
我把他包雞蛋的一方灰不灰、藍不藍的方格子破布疊好還他,他一手拿著布,一手攥著錢,滯笨地轉過身子。我忙去給他開了門,站在樓梯口,看他直著腳一級一級下樓去,直擔心他半樓梯摔倒。等到聽不見腳步聲,我回屋才感到抱歉,沒請他坐坐喝口茶水。可是我害怕得糊塗了,那直僵僵的身體好像不能坐,稍一彎曲就會散成一堆骨頭。我不能想像他是怎麼回家的。
過了十多天,我碰見老王同院的老李。我問「老王怎麼了?好些沒有?」
「早埋了。」
「呀,他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死的?就是到您那兒的第二天。」
他還講老王身上纏了多少尺全新的白布——因為老王是回民,埋在什麼溝里。我也不懂,沒多問。
我回家看著還沒動用的那瓶香油和沒吃完的雞蛋,一再追憶老王和我對答的話,捉摸他是否知道我領受他的謝意。我想他是知道的。但不知為什麼,每想起老王,總覺得心上不安。因為吃了他的香油和雞蛋?因為他來表示感謝,我卻拿錢去侮辱他?都不是。幾年過去了,我漸漸明白:那是一個幸運的人對一個不幸者的愧怍。
朱自清是《背影》
我與父親不相見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記的是他的背影 。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親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禍不單行的日子。我從北京到徐州,打算跟著父親奔喪回家。到徐州見著父親,看見滿院狼藉的東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淚。父親說:「事已如此,不必難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回家變賣典質,父親還了虧空;又借錢辦了喪事。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慘淡,一半因為喪事,一半因為父親賦閑。喪事完畢,父親要到南京謀事,我也要回北京念書,我們便同行。
到南京時,有朋友約去遊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須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車北去。父親因為事忙,本已說定不送我,叫旅館里一個熟識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囑咐茶房,甚是仔細。但他終於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頗躊躇了一會。其實我那年已二十歲,北京已來往過兩三次,是沒有甚麼要緊的了。他躊躇了一會,終於決定還是自己送我去。我兩三回勸他不必去;他只說:「不要緊,他們去不好!」
我們過了江,進了車站。我買票,他忙著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腳夫行些小費,才可過去。他便又忙著和他們講價錢。我那時真是聰明過分,總覺他說話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終於講定了價錢;就送我上車。他給我揀定了靠車門的一張椅子;我將他給我做的紫毛大衣鋪好座位。他囑我路上小心,夜裡要警醒些,不要受涼,又囑托茶房好好照應我。我心裡暗笑他的迂;他們只認得錢,托他們直是白托!而且我這樣大年紀的人,難道還不能料理自己么?唉,我現在想想,那時真是太聰明了!
我說道:「爸爸,你走吧。」他往車外看了看說:「我買幾個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我看那邊月台的柵欄外有幾個賣東西的等著顧客。走到那邊月台,須穿過鐵道,須跳下去又爬上去。父親是一個胖子,走過去自然要費事些。我本來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讓他去。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可是他穿過鐵道,要爬上那邊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我趕緊拭幹了淚。怕他看見,也怕別人看見。我再向外看時,他已抱了朱紅的桔子往回走了。過鐵道時,他先將桔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桔子走。到這邊時,我趕緊去攙他。他和我走到車上,將桔子一股腦兒放在我的皮大衣上。於是撲撲衣上的泥土,心裡很輕松似的。過一會兒說:「我走了,到那邊來信!」我望著他走出去。他走了幾步,回過頭看見我,說:「進去吧,里邊沒人。」等他的背影混入來來往往的人里,再找不著了,我便進來坐了,我的眼淚又來了。
近幾年來,父親和我都是東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謀生,獨立支持,做了許多大事。哪知老境卻如此頹唐!他觸目傷懷,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於中,自然要發之於外;家庭瑣屑便往往觸他之怒。他待我漸漸不同往日。但最近兩年不見,他終於忘卻我的不好,只是惦記著我,惦記著我的兒子。我北來後,他寫了一信給我,信中說道:「我身體平安,惟膀子疼痛厲害,舉箸提筆,諸多不便,大約大去之期不遠矣。」我讀到此處,在晶瑩的淚光中,又看見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時再能與他相見!
老舍《宗月大師》
在我小的時候,我因家貧而身體很弱。我九歲才入學。因家貧體弱,母親有時候想教我去上學,又怕我受人家的男侮,更因交不上學費,所以一直到九歲我還不識一個字。說不定,我會一輩子也得不到讀書的機會。因為母親雖然知道讀書的重要,可是每月間三四吊錢的學費,實在讓她為難。母親是最喜臉面的人。她遲疑不決,光陰又不等待著任何人,荒來荒去,我也許就長到十多歲了。一個十多歲的貧而不識字的孩子,很自然的去做個小買賣——弄個小筐,賣些花生、煮豌豆、或櫻桃什麼的。要不然就是去學徒。母親很愛我,但是假若我能去做學徒,或提籃沿街賣櫻桃而每天賺幾百錢,她或者就不會堅決的反對。窮困比愛心更有力量。
有一天劉大叔偶然的來了。我說「偶然的」,因為他不常來看我們。他是個極富的人,盡管他心中並無貧富之別,可是他的財富使他終日不得閑,幾乎沒有工夫來看窮朋友。一進門,他看見了我。「孩子幾歲了?上學沒有?」他問我的母親。他的聲音是那麼洪亮,(在酒後,他常以學喊俞振庭的《金錢豹》自傲)他的衣服是那麼華麗,他的眼是那麼亮,他的臉和手是那麼白嫩肥胖,使我感到我大概是犯了什麼罪。我們的小屋,破桌凳,土炕,幾乎禁不住他的聲音的震動。等我母親回答完,劉大叔馬上決定:「明天早上我來,帶他上學,學錢、書籍,大姐你都不必管!」我的心跳起多高,誰知道上學是怎麼一回事呢!
第二天,我像一條不體面的小狗似的,隨著這位闊人去入學。學校是一家改良私塾,在離我的家有半里多地的一座道士廟里。廟不甚大,而充滿了各種氣味:一進山門先有一股大煙味,緊跟著便是糖精味,(有一家熬製糖球糖塊的作坊)再往裡,是廁所味,與別的臭味。學校是在大殿里,大殿兩旁的小屋住著道士,和道士的家眷。大殿里很黑、很冷。神像都用黃布擋著,供桌上擺著孔聖人的牌位。學生都面朝西坐著,一共有三十來人。西牆上有一塊黑板——這是「改良」私塾。老師姓李,一位極死板而極有愛心的中年人。劉大叔和李老師「嚷」了一頓,而後教我拜聖人及老師。老師給了我一本《地球韻言》和一本《三字經》。我於是,就變成了學生。
自從做了學生以後,我時常的到劉大叔的家中去。他的宅子有兩個大院子,院中幾十間房屋都是出廊的。院後,還有一座相當大的花園。宅子的左右前後全是他的房屋,若是把那些房子齊齊的排起來,可以佔半條大街。此外,他還有幾處鋪店每逢我去,他必招呼我吃飯,或給我一些我沒有看見過的點心。他絕不以我為一個苦孩子而冷淡我,他是闊大爺,但是他不以富傲人。
在我由私塾轉入公立學校去的時候,劉大叔又來幫忙。這時候,他的財產已大半出了手。他是闊大爺,他只懂得花錢,而不知道計算。人們吃他,他甘心教他們吃;人們騙他,他付之一笑。他的財產有一部分是賣掉的,也有一部分人騙了去的,他不管;他的笑聲照舊是洪亮的。
到我在中學畢業的時候,他已一貧如洗,什麼財產也沒有了,只剩了那個後花園。不過,在這個時候,假若他肯用用心思,去調整他的產業,他還能有辦法教自己豐衣足食,因為他的好多財產是被人家騙了去的。可是,他不肯去請律師,貧與富在他心中是完全一樣的,假若在這時候,他要是不再隨便花錢,他至少可以保住那座花園,和城外的地產。可是,他好善。盡管他自己的兒女受著飢寒,盡管他自己受盡折磨,他還是去辦貧兒學校,粥廠,等等慈善事業。他忘了自己。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和他過往的最密。他辦貧兒學校我去做義務教師。他施捨糧米,我去幫忙調查及散放。在我的心裡,我很明白:放糧放錢不過只是延長貧民的受苦難的日期,而不足以阻攔住死亡。但是,看劉大叔那麼熱心,那麼真誠,我就顧不得和他辯論,而只好也出點力了,即使我和他辯論,我也不會得勝,人情是往往能戰敗理智的。
在我出國以前,劉大叔的兒子死了。而後,他的花園也出了手。他入廟為僧,夫人與小姐入庵為尼,由他的性格來說,他似乎勢必走入避世學禪的一途。但是由他的生活習慣上來說,大家總以為他不過能念念經,布施布施僧道而已,而絕對不會受戒出家。他居然出了家,在以前,他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他也嫖也賭。
現在,他每日一餐入秋還穿著件夏佈道袍。這樣苦修,他的臉上還是紅紅的,笑聲還是洪亮的。對佛學,他有多麼深的認識,我不敢說。我卻真知道他是個好和尚,他知道一點便去作一點,能作一點便作一點。他的學問也許不高,但是他所知道的都能見諸實行。
出家以後,他不久就做了一座大寺的方丈。可是沒有好久就被驅除出來。他是要做真和尚,所以他不借變賣廟產去救濟苦人。廟里不要這種方丈。一般的說,方丈的責任是要擴充廟產,而不是救苦救難的。離開大寺,他到一座沒有任何產業的廟里做方丈。他自己既沒有錢,他還須天天為僧眾們找到齋吃,同時,他還舉辦粥廠等等慈善事業。他窮,他忙,他每日只進一頓簡單的素餐,可是他的笑聲還是那麼洪亮。他的廟里不應佛事,趕到有人來請,他便領著僧眾給人家去唪真經,不要報酬。他整天不在廟里,但是他並沒忘了修持;他持戒越來越嚴,對經義也深有所獲。他白天在各處籌錢辦事,晚間在小室里作工夫。誰見到這位破和尚也不曾想到他曾是個在金子里長起來的闊大爺。
去年,有一天他正給一位圓寂了的和尚念經,他忽然閉上了眼,就坐化了。火葬後,人們在他的身上發現許多舍利。
沒有他,我也許一輩子也不會入學讀書。沒有他,我也許永遠想不起幫助別人有什麼樂趣與意義。他是不是真的成了佛?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確相信他的居心與言行是與佛相近似的。我在精神上物質上都受過他的好處,現在我的確願意他真的成了佛,並且盼望他以佛心引領我向善,正像在三十五年前,他拉著我去入私塾那樣!
他是宗月大師。
魯迅的《少年閏土》
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其間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項戴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用力地刺去。那猹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
這少年便是閏土。我認識他時,也不過十多歲,離現在將有三十年了;那時我的父親還在世,家景也好,我正是一個少爺。那一年,我家是一件大祭祀的值年。這祭祀,說是三十多年才能輪到一回,所以很鄭重。正月里供像,供品很多,祭器很講究,拜的人也很多,祭器也很要防偷去。我家只有一個忙月(我們這里給人做工的分三種:整年給一定人家做工的叫長年;按日給人做工的叫短工;自己也種地,只在過年過節以及收租時候來給一定的人家做工的稱忙月),忙不過來,他便對父親說,可以叫他的兒子閏土來管祭器的。
我的父親允許了;我也很高興,因為我早聽到閏土這名字,而且知道他和我彷彿年紀,閏月生的,五行缺土,所以他的父親叫他閏土。他是能裝弶捉小鳥雀的。
我於是日日盼望新年,新年到,閏土也就到了。好容易到了年末,有一日,母親告訴我,閏土來了,我便飛跑地去看。他正在廚房裡,紫色的圓臉,頭戴一頂小氈帽,頸上套一個明晃晃的銀項圈,這可見他的父親十分愛他,怕他死去,所以在神佛面前許下願心,用圈子將他套住了。他見人很怕羞,只是不怕我,沒有旁人的時候,便和我說話,於是不到半日,我們便熟識了。
我們那時候不知道談些什麼,只記得閏土很高興,說是上城之後,見了許多沒有見過的東西。
第二日,我便要他捕鳥。他說:「這不能。須大雪下了才好,我們沙地上,下了雪,我掃出一塊空地來,用短棒支起一個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鳥雀來吃時,我遠遠地將縛在棒上的繩子一拉,那鳥雀就罩在竹匾下了。什麼都有:稻雞,角雞,鵓鴣,藍背……」
我於是又很盼望下雪。
閏土又對我說:「現在太冷,你夏天到我們這里來。我們日里到海邊撿貝殼去,紅的綠的都有,鬼見怕也有,觀音手也有。晚上我和爹管四瓜去,你也去。」
「管賊嗎?」
「不是。走路的人口渴了摘一個瓜吃,我們這里是不算偷的。要管的是獾豬,刺蝟,猹。月亮地下,你聽,啦啦地響了,猹在咬瓜了。你便捏了胡叉,輕輕地走去……」
我那時並不知道這所謂刺蝟是怎麼一件東西——便是現在也不知道——只是無端地覺得狀如小狗而很兇猛。
八�灰�寺穡俊? 「有胡叉呢。走到了,看見猹了,你便刺。這畜生很伶俐,倒向你奔來,反從胯下竄了。它的皮毛是油一般的滑……
我素不知道天下有這許多新鮮事:海邊有如許五色的貝殼;西瓜有這樣危險的經歷,我先前單知道它在水果店裡出賣罷了。
「我們沙地里,潮流要來的時候,就有許多跳魚兒只是跳,都有青蛙似的兩只腳……」
啊!閏土的心裡有無窮無盡的希奇的事,都是我往常的朋友所不知道的。他們不知道一些事,閏土在海邊時.他們都和我一樣只看見院子里高牆上的四角的天空。
可惜正月過去了,閏土須回家裡去。我急得大哭,他也躲到廚房裡,哭著不肯出門,但終於被他父親帶走了。他後來還托他的父親帶給我一包貝殼和幾支很好看的鳥毛,我也曾送他一兩次東西,但從此沒有再見面。
附原文:
我的腦里忽然閃出一幅神異的圖畫來: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其間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盡力的刺去,那猹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
這少年便是閏土。我認識他時,也不過十多歲,離現在將有三十年了;那時我的父親還在世,家景也好,我正是一個少爺。那一年,我家是一件大祭祀的值年。這祭祀,說是三十多年才能輪到一回,所以很鄭重;正月里供祖像,供品很多,祭器很講究,拜的人也很多,祭器也很要防偷去。我家只有一個忙月(我們這里給人做工的分三種:整年給一定人家做工的叫長工;按日給人做工的叫短工;自己也種地,只在過年過節以及收租時候來給一定人家做工的稱忙月),忙不過來,他便對父親說,可以叫他的兒子閏土來管祭器的。
我的父親允許了;我也很高興,因為我早聽到閏土這名字,而且知道他和我彷彿年紀,閏月生的,五行缺土,所以他的父親叫他閏土。他是能裝弶捉小鳥雀的。
我於是日日盼望新年,新年到,閏土也就到了。好容易到了年末,有一日,母親告訴我,閏土來了,我便飛跑的去看。他正在廚房裡,紫色的圓臉,頭戴一頂小氈帽,頸上套一個明晃晃的銀項圈,這可見他的父親十分愛他,怕他死去,所以在神佛面前許下願心,用圈子將他套住了。他見人很怕羞,只是不怕我,沒有旁人的時候,便和我說話,於是不到半日,我們便熟識了。
我們那時候不知道談些什麼,只記得閏土很高興,說是上城之後,見了許多沒有見過的東西。
第二日,我便要他捕鳥。他說:「這不能。須大雪下了才好。我們沙地上,下了雪,我掃出一塊空地來,用短棒支起一個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鳥雀來吃時,我遠遠地將縛在棒上的繩子只一拉,那鳥雀就罩在竹匾下了。什麼都有:稻雞,角雞,鵓鴣,藍背……」
我於是又很盼望下雪。
閏土又對我說:「現在太冷,你夏天到我們這里來。我們日里到海邊撿貝殼去,紅的綠的都有,鬼見怕也有,觀音手也有。晚上我和爹管西瓜去,你也去。」
「管賊么?」
「不是。走路的人口渴了摘一個瓜吃,我們這里是不算偷的。要管的是獾豬,刺蝟,猹。月亮底下,你聽,啦啦的響了,猹在咬瓜了。你便捏了胡叉,輕輕地走去……」
我那時並不知道這所謂猹的是怎麼一件東西——便是現在也沒有知道——只是無端的覺得狀如小狗而很兇猛。
「他不咬人么?」
「有胡叉呢。走到了,看見猹了,你便刺。這畜生很伶俐,倒向你奔來,反從胯下竄了。他的皮毛是油一般的滑……」
我素不知道天下有這許多新鮮事:海邊有如許五色的貝殼;西瓜有這樣危險的經歷,我先前單知道他在水果電里出賣罷了。
「我們沙地里,潮汛要來的時候,就有許多跳魚兒只是跳,都有青蛙似的兩個腳……」
啊!閏土的心裡有無窮無盡的希奇的事,都是我往常的朋友所不知道的。他們不知道一些事,閏土在海邊時,他們都和我一樣只看見院子里高牆上的四角的天空。
可惜正月過去了,閏土須回家裡去,我急得大哭,他也躲到廚房裡,哭著不肯出門,但終於被他父親帶走了。他後來還托他的父親帶給我一包貝殼和幾支很好看的鳥毛,我也曾送他一兩次東西,但從此沒有再見面。
我在朦朧中,眼前又展開一片海邊碧綠的沙地來,上面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
暫時就想到這么多
⑹ 田螺和福壽螺怎麼從外觀來區分
1、大小
福壽螺大,田螺較小。田螺1-1.5cm的佔多數。田螺一般長到葡萄大小,核桃尺寸基本是極限,而福壽螺一個月即可到葡萄大小,一個夏天可長到核桃大小甚至雞蛋大小。
2、顏色
有一種黃金螺其實就是福壽螺。市場上寵物水族一般售賣的都是福壽螺,田螺不好雜交,也沒有漂亮的後代基因,福壽螺由於其物種復雜性和容易變異,培育出了金黃和紅花色的變種,常被稱為黃金螺和神秘螺。這種黃金螺外殼顏色呈黃色,田螺的外殼顏色則為青褐色。
3、外殼螺旋
福壽螺的外殼螺旋由外向內無論是螺旋的直徑還是角度都收縮的很快,而田螺收縮相對較慢。
(6)田螺眼是什麼意思圖片擴展閱讀:
福壽螺危害:
咬食水稻等農作植物,而造成減產,極易破壞當地的濕地生態系統和農業生態系統。 福壽螺食量極大,可啃食很粗糙的植物,還能刮食藻類,其排泄物能污染水體。
其對水稻生產造成的損失顯然大大超過其作為美食的價值。除威脅入侵地的水生貝類、水生植物和破壞食物鏈構成外,福壽螺也是卷棘口吸蟲、廣州管圓線蟲的中間宿主。
⑺ 請問北京方言為什麼把瞎眼叫做「田螺眼」
你好。北京方言里無「田螺眼」這句話。查北京多部著名《方言詞典》未找到這句話。北京語言學家徐世榮先生出版的《北京土語詞典》是一部涵蓋北京各行業比較全的方言著作,也未有「田螺眼」記載,有圖為證;
楊絳先生雖出生在北京,祖籍是江蘇無錫人,可以肯定的說「田螺眼」不是北京方言。疑是上海、江蘇等地區的吳方言。建議在網上搜索「田螺眼」加以辯別。
⑻ 田螺眼什麼意思
在上海話里,田螺眼指大而圓的眼睛,田螺眼是上海、蘇州、無錫等地的吳語方言,指小姑娘眼睛大而圓,多用於女性描述。很多地方用田螺眼指待高度近視,瞎眼等缺陷。
原文:
老王只有一隻眼,另一隻是「田螺眼」,瞎的。乘客不願坐他的車,怕他看不清,撞了什麼。有人說,這老光棍大約年輕時不老實,害了什麼惡病,瞎掉了一隻眼。他那隻好眼也有病,天黑了就看不見。有一次,他撞在電桿上,撞得半面腫脹,又青又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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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背景
文章著於1984年。這是一篇回憶性文章,作者記敘了自己從前同老王交往中的幾個生活片段。當時正是「文化大革命」時期,楊絳夫婦在那個荒唐動亂的特殊年代裡受了不少苦,被認為是「反動學術權威」,失去了女婿。但是任何歪風邪氣對老王都沒有絲毫影響,他照樣尊重作者夫婦。
由此,與老王的交往深深地印刻在了作者的腦海之中。作者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已經度過了動亂年代,她在追憶動亂年代遇到的這些善良的人們時更容易忽略苦難,而是突出苦難年代裡人性的光輝。
⑼ 老王是記敘文還是小說
問法有瑕疵。
小說是文學體裁(詩歌、散文、小說、戲劇)之一,記敘文是文章體裁(記敘文、說明文、議論文、應用文)之一
從文學體裁來看,老王是散文,不是小說
從文章體裁來看,我個人認為應該是記敘文